惊梦

这是叶雩的青梅竹马,她也从未想过两个人的未来如何,自然便也想不到那天元宵灯节,他悄悄问她是不是愿意做夏夫人,吓得她差点掉到河里。

地位悬殊,她从来没有想过,也无所谓愿不愿意。

 

夏闵饱读诗书又骁勇过人,祖祖辈辈都承担着镇守山河的责任,他现在是别人艳羡的将军,何必把小时候的玩笑话记得这么清楚,所以不管怎么样,叶雩一直能避就避。消息传来说夏闵要做驸马了,才觉得一切轻松,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心疼起来。

再后来,后来花白头发的太监寻到叶雩,说了一堆根本听不懂的话,父亲害怕,叶雩也不知道怎么独自面对,就径自拿下那杯酒一饮而尽,没什么说的,就求他不必流连战乱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,其他都没什么说的,这样竟然也有了力气,对于腹中的痛觉倒也在没有什么恐惧了。

 

忽的睁开眼睛,出的一身冷汗一下子尽数收干,原来是场梦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梦,总之让叶雩舒了一口气,心想不必担忧烦扰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。出了房门还早,露水也重,天气凉了,叶雩想自己大概也从鬼门关走过一遭,现在看看这满园花草竟然能到如此恬美动人的地步。

 

叶父和夏闵在谈话,气氛很是融洽,两个人喝着茶,说到高兴处就大声笑起来,叶雩过去叫了声早,又走回了园内,心里的不安很是浓重。

边事告急,走前夏闵在叶雩耳边带着笑意说等我回来娶你,叶雩脸红着,也随便答了一句,平安。

诺言放在这里太重,自己从来没有点过头,可能是小时候玩捉迷藏找不见人记得哭了,他用这种语调安慰过自己,可是任何东西都不会长久的,叶雩一向冷淡,就算有过什么郎骑竹马来的誓言,也早就让自己忘了,可是夏闵他记得。

 

大漠是一望无际的苍凉,没有诗文里诡谲的景色,却是黄沙漫漫,每一寸土地里都喝饱了将士的血。夏闵用别样的视角看着这里的样子,图景是枯燥了一些,但要是下起雪来的话,叶雩会喜欢的。

 

夏将军年少有成,凯旋而归,说亲的人都能挤满厅房。

叶家吓坏了,那天夏家来提亲的时候,夏闵一眼就见到叶雩满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样子,就上去逗她,说实在的,这相处熟知的几年里,他也不知道她每天的思绪。大婚那天,夏闵骑的是陪在他身边多年的战马,他勒了缰绳,向后望去,十里红妆,明艳娇美直直跌入眼帘。

 

整个视野都是红色的,夏闵觉得脸一烫,是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,他才想起刚刚在做梦,不知道梦境是从什么地方开始。他就这样侧卧在微热的沙土上,鲜血汩汩流出不用多久浸透战甲,就像是一件喜服,笨拙地应和着那死前的臆想。

周遭一点点凉下去,许是要下雪了,或是长夜降至再没有光明。

 

“阿雩,下雪了。”

他最后一声呼唤也淹没在周围奇异的呐喊里,他闭上眼睛,嘴轻轻抿着,学着梦里叶雩的表情。

 

远方的人在佛前求他平安,尔后睡下,辗转反侧,只好一夜无眠。


评论(2)
热度(5)

© 赤昙 | Powered by LOFTER